這個禮拜一，出席了母校建道神學院一年一度的校友祈禱會，自從去年痛失一位同學之後，大家都變得更看重這一期一會的難得聚會，人數比往年上升不少。

以往到達禮堂後，很多時主席都會選唱校歌︰《要忠心》這首經典詩歌。 校友們每次唱的時候，總是慷慨激昂，滿有氣魄，對我們來說，其份量真如國歌一般。雖然略嫌老套，卻是我輩的集體回憶。不料，今次的主席卻選了一首新派的英文詩歌，更破格地用了電琴、木箱鼓、電結他伴奏，將我輩認為最寶貴的三角琴都束之高閣了。唱詩時，我完全投入不了，總覺得格格不入，眉頭也不自覺地皺起，腦裡泛起的是十多年前唱生命聖詩、普天頌讚的場景。但四周看看年輕的神學生們，卻是閉上眼，流著淚，高聲唱，熱情投入，旁若無人！

我驚覺…我老了…我已經是上一代的神學生了！

祈禱會後，與老同學們傾談，固然心花怒放。然而，得知各人處境，卻也不無感歎。有不少同學身處高位，開始進駐各類要職，卻有高處不勝寒之感，漸漸發現自己已無退路。有同學十多年前剛事奉時，滿腔熱血，帶來教會的變革，今天，卻成了「被變革」的對象，當日剃人頭者，人亦剃其頭。直如耶穌所說︰「凡動刀的，必死在刀下。」(太26:52)也有同學因為自己的限制與獨特際遇，逼於無奈放棄牧職，心懷不忿，久久不平…

人老了，總是覺得新不如舊，總是覺得一代不如一代，總是覺得自己經歷過的，無可比擬，無可取代。「善意提醒」漸漸變成「無理批評」，「評頭論足」漸漸變成「倚老賣老」。明明曾經是最開明，最火熱，最有事奉心志的人，最討厭在高位卻尸位素餐，不思進取的人，今天，卻漸漸變成了自己所曾討厭的人。說來慚愧，撫心自問，我也確實有這種傾向。由「推動變革」變得「劃地為牢」，由「勇於冒險」變得「安守故地」，由「果斷敢言」變得「面面俱圓」，由「開放前進」變得「傳統保守」。

這幾天不斷反省，今天，普遍的香港教會失卻變革的動力，年青人大量流失，事奉人手老化，斷層不斷出現，很可能就是因為我們這一代的人，也漸漸變成了自己所曾討厭的人？

聖經教導我們「不要效法這個世界，只要心意更新而變化，叫你們察驗何為神的善良、純全、可喜悅的旨意。」(羅12:2)新年伊始，這就是我今年的心願。